·罗超群·

启蒙老师朱赞廷

　　朱赞廷，1847年生，恩贡生候选教谕。20世纪初，湖南宁乡花明楼炭子冲村私塾朱家祠堂的老师。1906年，8岁的刘少奇进入朱家祠堂读私塾，60岁的朱赞廷便成了他的启蒙老师。朱赞廷曾以“姜太公钓璜于渭水巧遇文王”的故事之意为刘少奇取名为“渭璜”。

　　1898年11月24日，刘少奇出生于湖南宁乡花明楼炭子冲村一户普通的农民家庭。父亲刘寿生十分重视子女的教育，他的几个儿子都上过几年私塾。1906年，刘寿生决定让最小的儿子刘少奇发蒙读书，最终选定了朱家祠堂。

　　刘少奇在朱家祠堂只读了一年私塾。刘少奇生性好静，不喜欢追逐打闹，把读书当作一件乐事。据当时与刘少奇同学的李桂生回忆：刘少奇记性强、理解快。每天老师点的功课，到散学时，总是他生字认得最多、书背得最好；考试时，他的成绩也总排在第一。优异的学习成绩和良好的品德，让年仅8岁的少奇深受朱先生喜爱。

　　1961年5月，刘少奇回到阔别近40年的家乡。在繁忙紧张的调查研究工作之余，刘少奇怀着深情，向王光美和随行的工作人员讲述了他儿时的生活和学习情况，还特别提到了他的启蒙老师朱赞廷。他说：

　　朱先生是我的启蒙老师，是他首先教会我识文写字的。他对我们的学习要求非常严格，对我后来的成长很有益处。这师生之情是永远不能忘记的。

　　刘少奇从陪同的基层干部那得知朱赞廷早已离开人世，但他在朱家祠堂读私塾时给他们做饭并照顾他们的朱五阿婆还健在。刘少奇决定去看看朱五阿婆。

　　刘少奇和王光美一行来到朱五阿婆居住的柘木冲。一进门，刘少奇亲切地说：“您老人家还认得我吗？”此时，朱五阿婆正在烧火做饭，屋内烟雾弥漫。年近80的她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是谁。刘少奇操着浓重的乡音谈起往事：“我是在朱赞廷先生手里发的蒙。那时候，您经常烧开水给我们喝，中午见我们带的饭菜凉了，就帮我们炒热。您的贤惠，朱老师的严格，我至今还记得哩。”最终，朱五阿婆记起了朱先生的得意门生——九先生。身为国家主席的刘少奇亲自来看她，让她又惊又喜，觉得自己难以领受。刘少奇连忙劝慰：“我看望您是应当的嘛！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九先生，我可是不敢忘了老师和您。”

　　当刘少奇知道朱五阿婆是五保户时，嘱咐基层干部对五保户要多加照顾，要有专人负责这件事。临走时，刘少奇拿出回家乡时带来的一斤饼干和20元钱送给她，说：“这点东西是学生的一点心意，再多，我也拿不起了。希望您老人家身体健康，高高兴兴地度过晚年。”

玉潭学校教师陈步舟

　　陈步舟，1884年生，曾在宁乡玉潭高等小学担任教师，在长沙市政府、长沙市零售公司秘书室任职。陈步舟作为刘少奇的老师，与刘少奇经常书信往来。

　　1913年7月，刘少奇以总分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宁乡县的玉潭学校，走出了炭子冲，开始接受新式的正规教育。玉潭学校开设了国文、算术、历史、地理、物理、英语、体育、音乐等课程，与传统的私塾教学大相径庭。更重要的是这里的老师一般都是从湖南高等师范学校毕业，思想开明进步。陈步舟当时是该校的教师。

　　刘少奇与老师陈步舟交往比较密切。根据陈步舟夫人写给刘少奇的信记载，他们曾经帮忙抚养刘少奇的长子保华。信中道：“回忆保华公子孩时多么可爱。食则坐诸膝，睡则拥诸怀。当伪警备部来我家搜查时，他说妈不要怕，还叫我站在他的后面，问他姓什么，他说姓陈，家里有爸爸妈妈和哥哥……可怜他并不知道我不是他的生母……”

　　作为刘少奇的老师，陈步舟经常写信给刘少奇，向他讲述自己的生活近况，工作和生活上的一些困难也会请刘少奇给予照顾。对自己的老师，刘少奇是尊敬的但也不因公徇私。1949年陈步舟曾致信刘少奇，希望他能帮失业的儿子解决工作。面对老师的请求， 12月4日，刘少奇回信：

　　先生父子近年失业，生活困难，极愿有所帮助，但因目前国家困难甚多，原来公务人员失业者甚众，故现今找一有薪水之事，极为难得……公子曼白如能不怕艰苦，则可先进湖南现有之革命军政训练班，受训半年，然后工作，而这种工作，现在是没有薪水的。

　　陈步舟接受了刘少奇的建议，后来他儿子陈曼白进入长沙军管会财经干部学校学习，学习结束后进入了土产公司工作。对于刘少奇在儿子工作上所给予的帮助，陈步舟是十分感激的。在之后写给刘少奇的书信中几次提到了此事。

　　1951年旧历年底，刘少奇回湖南。其间，刘少奇去看望了老师陈步舟。刘少奇见到老师陈步舟的第一句话是：“老师，我来看望你了。”陈步舟看到刘少奇十分高兴，两人谈得很热烈。他们的这一次会面，陈步舟在1952年7月写给刘少奇的信中也曾提及：

　　古历去年冬，驾返长沙，荷蒙宠召，既醉既饱，又赐观电影……

　　从陈步舟写给刘少奇的信中可知，刘少奇去看望他时还赠送了一本《中国通史》。陈步舟认真地阅读了此书，在信中分享了自己的读书感想。

　　1953年陈步舟不幸中风，1959年去世。此后，刘少奇与他的家人仍然保持书信联系。

机械学老师刘仙洲

　　刘仙洲，机械学家和机械工程教育家，中国科学史事业的开拓者，中国科学院院士，清华大学副校长。1918年，刘仙洲从香港大学毕业后，回到母校崇实中学，担任留法勤工俭学高等工艺预备班的教员。1919年至1920年，刘少奇在这个留法预备班学习，刘仙洲担任机械学教师。自此，刘仙洲和刘少奇结下师生情缘。

　　在留法预备班一年的半工半读，对刘少奇产生了深刻的影响。刘仙洲等教师的学识和人品给他留下终身难忘的印象，而刘少奇的勤奋好学，也让刘仙洲对他印象深刻。

　　新中国成立后，师生因工作的缘故有了更多交集。1954年，刘少奇和刘仙洲分别在北京市和河北省的人民代表大会上，当选为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。刘仙洲后来又连任第二、三、四届全国人大代表。刘少奇在第一届全国人大上当选为首任人大常委会委员长，在第二、三届全国人大上连续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。他们在每年一次的人大会议期间常有接触。

　　1955年5月16日，刘少奇到清华大学视察工作，清华大学校长蒋南翔和副校长刘仙洲一起接待。参观座谈后，刘少奇同志一定要到刘仙洲家中坐坐，说“要去看望一下师母”。在清华大学校园内胜因院20号刘仙洲教授的客厅中，刘少奇关切地询问了刘仙洲夫妇的生活情况，愉快地回忆起30多年前在保定的那段师生情谊。

　　对于曾经担任刘少奇、李富春、李维汉等老师的这段经历，刘仙洲自己很少提及。一次，清华学校的一位同志与他闲聊谈起此事，刘仙洲平淡地说：“那都靠他们自己的努力和党的功劳。我只不过是教教书。”1955年底，65岁高龄的刘仙洲加入中国共产党，成为解放后最早入党的知名老教授。

　　1962年5月，刘仙洲的著作《中国机械工程发明史》第一编由科学出版社正式出版。12月，刘仙洲将此书送给了刘少奇。在书的扉页上写下了：“少奇主席同志惠存，并请多提宝贵意见，以便再版时修正。”这一年，刘仙洲还给刘少奇赠送了刊有自己文章的《农业机械学报》第五卷第一期、第二期。

　　“文革”中，刘少奇蒙受冤屈，刘仙洲亦被打成“反动学术权威”。有人还想利用刘仙洲与刘少奇的师生关系对他进行批判。在这处境十分艰难的情况下，刘仙洲去看望当时正遭批斗的校党委副书记何东昌时，十分直率地表示：“少奇同志对党的贡献很大，打倒刘少奇是历史所不允许的。”粉碎“四人帮”后，已经去世的刘仙洲教授被平反昭雪，刘少奇主席也恢复了名誉。他们的这段师生佳话也一直流传至今。　　 （摘自《档案春秋》2023年第3期）